体制内年轻人为什么要逃离基层，这则古希腊神话的比喻最扎心

文/明窗邀华月 首发/明窗邀华月1

近年来，关于职场的焦虑是个热门话题。

体制外有个年轻人逃离北上广的热门话题，而体制内也有一个关于逃离的话题——逃离基层。

职场年轻人逃离北上广大多是因为生活成本太高而让人看不到希望。体制内许多年轻人对基层的失望，往往与生活成本无关，却可以借用一个古希腊的神话来形容。

这个神话就是西西弗斯式的徒劳。

西西弗斯拼尽全力把巨石推上山顶，巨石滚落，又要重新去推，如此周而复始。

上帝问众人：你们做了什么工作？

农民拿出粮食，画家拿出画，铁匠拿出剑。

唯独西西弗斯两手空空，空口无凭地说：“我每天都要把巨石推上山顶。”

众人笑问：“那石头还在山脚下，你凭什么说你努力过。”

西西弗斯涨红了脸，自己心里也充满了怀疑。

这是许多基层公务员，特别是年轻公务员的困境。

辛苦吗，很辛苦。

有成果吗，没有。

填过无数表格，报过海量数据，走访许多群众，而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很多人的能力和履历，都无法证明自己做过什么。

但巨石如期滚落，若有一天偷懒没做，所有人都会看得明明白白。

更为荒诞的是，如果不推石头了，怎样证明自己的存在呢？

西西弗斯永不休止地推巨石，用全部身心精力去做无用功，是希腊神话中诸神的惩罚。

这个神话最扎心的隐喻在于：再没有比看不到希望的徒劳更可怕的失望。

基层工作为什么会让很多人感觉诚看不见希望的徒劳？

是基层人手少，效率不高？是形式主义严重、官僚主义之弊？还是没资源、没财力、为民服务能力不足？

这些都只是表象，真正的病症，是对上负责与对下负责不统一。

基层工作可以分为两大部分，对外和对上。

对外是为社会提供公共管理和公共服务；

对上在做好本级组织管理的基础上，满足各个上级机关的工作要求。

理论上讲，对上和对外是统一的。

因为任何一级上级机关，制定政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人民服务。

但在具体实践中，对上工作需要协调耗费的时间精力，往往更多，高过了提供公共管理和公共服务的比例。

比如内容上，在各种留痕，各种量化的要求下，使得写总结、写报告、写检查、填考评表变得繁多且复杂，挤占基层太多时间。

比如方式上，各种创新，各种旧例的遵循下，诸如拉横幅、搞解说、宣传版面挂上墙、录制视频高大上等形式工作，照样耗费了基层的精力。

这些庞杂的事务性工作的特点是：显性不强隐形强。

不做就会有阻滞，不做就会成为工作上的明显错漏，但努力了，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后，却发现也对工作提升没有多少实质性影响。

这就导致，很多基层公务员身兼数职、精疲力竭、不胜其烦；但基层群众却认为这些公务员提供的政府服务还不够好，上级机关则认为下级创新的力度还不大，执行的效率还不够高。

为什么对上工作这么繁重？

一个重要原因，体制内现有的评价标准是自上而下的。对本级工作的考核评价，是由上级部门执行，这就导致部分基层唯上意识强于服务意思，部分机关指挥意识也强于服务意识。让一些基层的工作出现“自以为上级满意却让群众失望的蠢事”。

请注意，基层的上级，远不止一个机关，每个机关的政策水平和指挥能力是千差万别的，这就是一些不合理现象产生的客观原因：

比如，有的上级机关缺乏科学的可行性预估，不切实际地逐层下达工作指标。

比如，有的上级机关对基层任务层层加码，落实方式却步步模糊。不清晰的传达为自己留下操作空间，却让基层工作无意义折返。

反过来，有些基层的某项工作其实只是为引起上级关注认可，并不考虑工作的可行性、实效性。

诸如此类，使基层工作时间严重碎片化，精力无法有效集中。一些基层公务员不堪重负，哪怕费尽全力，常常难以获得工作成效、找到工作价值。

知乎上曾有一个乡镇公务员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得到一片附和：

在基层，一边质疑自己的工作，一边被推着往前走，哪里才是前路？

一个高赞答题是这样的，与众不同的将乡镇和城市的利弊画了一个图：

用这种导图的方式列出乡镇与城市的区别，虽不全面，也算是独树一帜了，但拥有基层经历，确实是体制内向上流通的一大基础。

这也是目前体制内招人最为强调的一点，要有基层经历，优先安排在基层，毕竟没有基层经历，今后很难具备指导基层的能力。

讲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一件张万年上将访美的外交轶事。

1998年9月15日上午，时任美国国防部长科恩在五角大楼外草坪上为张万年访美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鸣礼炮19响。张万年在科恩的陪同下检阅了美陆、海、空军和海军陆战队、国民警卫队仪仗队。

检阅之后经过礼炮时，张万年老将军做了件非常有意思的举动，他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直接伸进礼炮炮管里擦拭了一把，然后拿出来一看白手套，没有锈迹，炮管内被擦拭得油光发亮。

将军的这个动作，当然没有逃过媒体的报道。很快就有军事专家指出，张将军是在检查美军的装备保养水平，还好美军这次表现不错。

原来，当过炮兵（坦克兵）的人才知道，炮兵是很辛苦的兵种，每次火炮发射后，都必须清洗擦炮，主要的内容是擦炮管。擦炮管的过程非常复杂，要用到很多工具，还要有炮油的助阵。需要所有人一起上阵，用力反复擦拭。中间还要蘸上各种擦拭剂，插入炮管，去除铜和多余的炮油。很是繁琐耗时。

尤其是在放炮后，炮管在高温高压火药燃气的作用下，炮弹的滑动弹带上的铜微粒和火药残渣会被粘挂到炮膛内壁。如果不及时擦拭，轻者影响射击精度，重者导致炸膛事故。

世界各国坦克部队都流行一句话，坦克兵三大鬼门关：拆装履带板、抬电瓶、擦炮管。

于是，正因为擦炮管很辛苦，一些爱搞花架子的基层，这一块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士兵们只要把炮管外面擦亮，不内行的上级就以为这样就很好了。

因此，张万年老将军的这一次举动，不过是其自身任职经历丰富的一种表现，他从士兵到将军，知道各个兵种的疾苦，知道从哪些地方最能看出基层是硬功夫还是花架子。

所以，我们常看见上级文件说不搞花架子，但如果一个机关干部连基层哪些动作属于花架子，哪些动作属于实打实都分不清楚，他是没有资格去指导基层的，也是注定难以走远的。

对那些只想着逃离基层的人而言，最大的问题在于可能只关注了向上，却忽视了基础。

说到底，公务员只是一个普通职业，如今无论从事任何职业，都难免焦虑，或者来自内心的压力，或者来自承担的责任，或者怕自己辜负了胸中的抱负。

想要逃离并不是坏事，代表一颗向上的心，代表跨越现状的意愿。

但有时，把重心放在解决问题上，而不是聚焦在情绪上，会更好的帮助我们上一个台阶。

明窗邀华月：资深写手兼段子手，擅长深度剖析官场规则与社会热点。原创的公务员报考指南、公务员晋升、选调生系列、体制内相亲、体制内干货、职场杂谈等系列文章视角独特，语言诙谐，观点犀利，关注公众号回复关键字即可查阅。